张邺文 发表于 2016-2-27 10:44:06

一条救命的鱼

一条救命的鱼          (537300)广西平南县平南镇三中蒙福森 因为没人带,我从三岁时开始,一直到读小学,都住在外婆家。外公的父亲出身不好,运动到来时,家里的田地、家产被分割干净,由于被日夜批斗,终于熬不过来,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偷偷喝毒药自杀了。那年,一场大饥荒开始了,有天灾,更是人祸。外公家里的人口多,生活更加艰难,外公外婆带着几个孩子,在饥荒线上死死地挣扎。每天,外公外婆除了参加高强度的劳动之外,还要到处去挖野菜、找食物。几张嗷嗷待哺的嘴巴,饥寒交迫的生活,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外婆终于病倒了。她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奄奄一息。那天,外公出去寻找可以果腹的食物,他知道,外婆是饿坏的,脚面浮肿得像发酵的面包,如果能够找到食物,外婆就可以逃过一劫。中午,外公还没有回来,不知道他去哪里找食物了。外婆越来越虚弱,原来,还可以下床,最后,连地都下不了,躺在床上,眼睛紧闭,气息微弱。屋里,静得可怕,外婆将要死亡的阴影笼罩着这个家。饥饿不止外婆家,缺粮缺得厉害,这个月,家家户户基本上断粮了。村里,没有鸡鸣狗吠,仿佛死去一般。听说,外村已经饿死了几个人了。野菜摘光了,草根挖净了……能吃的都吃了,大伙都在饥饿线上苦苦地煎熬着。村头的鱼塘里,几个人正在准备用渔网捕鱼,带头的是队长德权叔,一个出身贫寒的老农民,满脸的络腮胡子,做事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威望高,脾气又好,干啥都积极。鱼塘是生产队的,春天时,鱼塘里投放了小鱼苗,还不到几个月,人们饿得不得了,德权叔拍板:捕鱼,哪怕鱼再小,挨一顿算一顿,总比眼睁睁地饿死好啊!鱼塘边,围了一圈儿人,看热闹,等着分鱼,大伙的眼睛像带着铁钩,要把鱼塘里的鱼一条条地钩起来。德权叔他们把渔网从鱼塘这边拉到那边,起网时,只捞到一些杂草和落叶,几只螃蟹和蚌壳。第二趟,捞到几只小虾和几条不知名的小杂鱼。接着,第三趟,第四趟,第五趟……连围观的人都不记得拉了多少趟鱼网,结果,除了几条小杂鱼,连鱼鳞都没有捞到一片。奇怪,鱼都躲到哪里去了?德权叔叫人把鱼塘出水口挖开,开始放水,他很想看看,那么多鱼到底躲到哪里了。水越来越少了,按常理,水少的时候,鱼就会露出来的,但是,一直到鱼塘里的水放完了,也不见鱼满塘的情景,只有稀稀疏疏的几条鱼在淤泥里挣扎。那几条鱼捕上来了,只有三条,不大,最大那条还不到两斤重。很明显,鱼被人偷偷钓了,差不多钓完了,满身泥浆的德权叔气得脸色铁青。那几条鱼被德权叔抓上来了,围观的人挤往前去,我是小孩子,像一条泥鳅,挤到最里面。生产队那么多人,鱼只有几条,怎么分啊?德权叔说:“只有三条鱼,分啥呀?最大那条我要了!一条给家来七婶,还有一条,给赵五叔吧。”人群慢慢地散开了,都在嘀嘀咕咕地骂人,骂偷偷钓鱼的人,骂德权不要脸,要走了最大那条鱼。给家来七婶和赵五叔,大家理解,听说,他们两个差不多要饿死了。下午,外公叫我回去吃东西。我一到门口,就闻到一股香味,一股很久很久没有闻过的浓香——原来,外公煮了满满一大锅鱼汤和野菜。“哪来的鱼?”我惊喜万分,好奇地问。外公低声说:“不要问,赶紧吃吧。”我们不再吭声,都低着头,痛快淋漓地大吃一顿,满嘴流香;外婆喝了几碗鱼汤和野菜后,慢慢地能走路了——一条鱼我不知道哪里得到的鱼,就这样挽救了外婆一命。晚上,德权叔悄悄地进了家,摸了摸我的头,低声问外公:“四婶怎么样了?”外公轻声说:“好多了……谢谢你啊。”德权叔摇摇头:“谢啥啊?再没有东西吃,四婶会死的。”我看见,昏黄的油灯下,两个大男人的眼睛里泪花闪烁……





张邺文 发表于 2016-2-27 14:07:35

一个特殊年代的特别灾难,在作者笔下情真意切地道来。

张邺文 发表于 2016-2-27 14:11:40

语言叙述清新自然,要是能在情节的结尾处再设制曲折些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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