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hxxh 发表于 2016-6-17 21:46:02

【写作观】 胡性能:小说是生活的某种可能或延伸

胡性能 云南昭通人,1965年6月生,1987年7月毕业于云南师范大学中文系。中国作协会员,中国作协八届全委会委员,云南省作协首批签约作家,文学创作一级,曾做过大学教师、杂志编辑,现为云南省作家协会驻会副主席。作品散见《人民文学》《当代》《十月》《中国作家》《花城》《钟山》等文学期刊。中短篇小说集《在温暖中入眠》入选中国作协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2004年卷,中篇小说集《有人回故乡》收入中国作家前沿文丛,中篇小说集《下野石手记》收入云南文学精品丛书。获第十届《十月》文学奖,云南文学奖等。


主要小说作品《米酒店老板的女儿》·滇池·1990.4《大水之惑》·滇池·1990.7《顺城街》·滇池·1993.7《有人回故乡》·当代·1996.1《待铺》·女子文学·1996.8《毒酒事件》·滇池·1997.6《一个故事留下的印象》 滇池 1998.4《暗处》·大家·1999.1《扑腾的鸟》·钟山·1999.3《来苏》·山花·1999.5《日常生活的景象》·作家·1999.5《谁是小杏》·大家·1999.3《记忆的村庄》·花城·2001.2《在温暖中入眠》·当代·2003.3《尘封与岁月》·中国作家·2006.1《守口如瓶》·飞天·2011.1《天涯一梦》·山花·2011.3《下野石手记》·十月·2011.4《母亲的爱情》·十月·2011.4《变脸》·十月·2012.4《电线上的风筝》·绿洲·2103.2《小虎快跑》·钟山·2013.3《一语成谶》·西部·2014.3《重生》·人民文学·2014.7《孤证》·人民文学·2015.7《如影随行》 十月 2015.6《消失的祖父》·人民文学·2016.1
孟繁华 邵部:同大多数“60后”作家一样,胡性能出身科班,接受过系统的文学专业教育。他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步入文坛,并在世纪末入网“联网四重奏”,在它偃旗息鼓的尾声期参与到这次声势浩大的策划活动中来。经历过先锋文学的洗礼,这代作家似乎天然地亲近于小说形式上的变革。胡性能也不例外。在创作实践上,他也确实颇具先锋文学的遗风流韵,显示了对先锋文学遗产的继承。然而,通过阅读二〇一五年出版的小说集《下野石手记》,笔者发现,胡性能对先锋文学的小说观念其实是有所反思的,他对小说形式的探索浅尝辄止,在骨子里认同的还是传统的现实主义小说的观念,迷恋于讲述一个完整的故事。
李云雷:胡性能的《下野石手记》结构的精巧、叙述的讲究,对梦境的迷恋与出色运用,以及对真相的多种可能性的表现,无疑可以在“先锋文学”中找到影子,但与“先锋文学”执着于抽象主题的思辨不同,这篇小说更着重于具体历史事件的书写,它对先锋小说的借鉴仅限于形式与技巧的层面,并在这一方面达到了相当出色的成就,为我们创造出了一个繁复而精巧的艺术文本。
宋家宏:胡性能的小说关注的是人的灵魂、意识、心理的开掘,作为个体的灵魂挣扎与苦难。他承续的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中国现代派文学、先锋小说的血脉,与西方现代主义文学更为接近。却又与那时过分注重形式探索的先锋文学有了明显的区别,他更注重小说叙事的完整性、描写中的写实技艺,这符合中国读者数千年培养起来的审美趣味。
郭 艳:胡性能的小说《变脸》探讨了当下骗文化可能造成的社会经济和文化影响,揭示了一个时代骗子的欣然、受骗者的茫然以及旁观者的漠然,群体性受骗背后掩藏着极其深厚的社会心理根源。诸三里这样的人如何能够在一个时代活得绚烂夺目,至死都以愚弄欺骗世人为乐,这是一个黑色幽默还是现实生存的真相?
丛治辰:胡性能的小说《下野石手记》讲述的故事并不新鲜,但小说精心选择的形式令小说焕发神秘、忧郁和怀旧的独特气质。先锋派之后,对于小说形式的摆弄往往成为炫技不成的类犬之作,如《下野石手记》这样以形式为小说增色的作品倒实属难得。张丽军:胡性能的《下野石手记》以一连串的意识流动带领读者进入一片满是创伤的下野石,现实与虚幻相交织的张力构成一个叙述与意义多层性的空间,这就是《下野石手记》独具魅力的地方。
小说是生活的某种可能或延伸胡性能
小说家耽于幻想,这一点可能毋庸置疑。当岁月流逝,无论是向前眺望,还是向后回顾,我们其实都很难区分现实与幻想的边界。记忆一直根据它自身的需要,重组我们的生活。二〇一四年冬天,台北细雨绵绵,我们一行人站在南京东路的人行道边,准备前往位于附近一座大厦三楼的书店。我至今仍然记得当时的街景,黄昏时分,灯光在远远近近的高楼亮起,在雨雾中朦胧而凄清。身前的街道,绿灯一亮,斑马线后面等候的摩托车同时响起,发出震耳欲鸣的声响,如果从高高的天空俯瞰,它们也许像暴乱的蜂群。我记得街边人行道上的瓷砖因打湿雨水而在灯光的远照下晃动微弱的光芒,记得身旁的花台里萧瑟而模糊的植物,记得街边不远处一棵电线杆旁有两个铁灰色的垃圾桶,记得城市空气中弥漫着的潮湿气味。随行的朋友老李有吸烟的习惯,我看见他把吸剩的烟头随手扔在了一旁的绿化带里,善意地提醒他,此时的台北,只有一个人乱扔烟头。我至今仍然能清晰地记得他略带愧意的表情,以及他拾起烟头走向垃圾桶的背影。十二月的台北街头,阴冷、迷茫、无助,让人印象深刻。一年多以后,我们当初一同到台湾的朋友,有四位同时聚集在怒江边,提及当年的台北之行,老李一脸茫然。他根本记不住当初在台北街头扔烟头的事,甚至否定与我们一道去过台湾。我试图帮助他恢复记忆,提起了前年的台湾之行所经历的诸多细节,但都遭到他一一的否定。我只好求救于当年一同去台湾的朋友,但接下来的事情让我吃惊,朋友们都不记得当时的团队中有老李。也就是说,记忆出问题的不是老李,而是我。从怒江返回家中,我从电脑上翻出当时率团去台湾的照片,结果我在台北留下的数十张照片里,的确没有看到老李的身影。那么,我记忆深处保留的有关老李在台北街头扔烟头的清晰画面从何而来?如果是我个人的虚构,那么这个虚构对我的人生何益?想想我们个人的历史、民族的历史、国家的历史,在那些黑纸白字写下的典籍里,有多少是事实本身,又有多少经历了小说化的加工?一团乱麻的往昔,没有谁能够真正做到条分缕析。其实,我们一直生活在一个小说的世界,一个夹杂着虚构、想象、变形、夸张和加工的世界,并心安理得,活得气宇轩昂。也许多年以后,与老李在台北所经历的那个黄昏,会成为我小说中的一个片断。对于小说而言,它的任务不是对生活的重现,而是重构,是根据我们人生的经验、记忆、知识、见闻和需要重组的生活的某种可能。它在想象的世界发生,真实、具体、细致而富有质感,成为我们日常生活的某种延续。从这个角度来说,小说是我们对另外一个世界,对另外一种生活的秘密抵达。转自《人民文学》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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