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上松 发表于 2016-11-16 13:09:20

糖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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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画(小小说)文∕启松    王秀芝是百货公司的一枝花,只要往柜台一站,她柜台里的货硬是要比别人卖得好。年纪轻轻还当上了副经理,让其他姐妹们更是羡慕嫉妒恨。有些人不服气,说,还不是仗着有个当局长的老公公,不然,她有什么了不起。话传到王秀芝耳朵里,她露出了右边的小酒窝,笑笑而已。    王秀芝刚刚学会打麻将,兴趣正浓。一次,她和同学搓完麻将,已经是深夜一点了,准备抄近路回家。经过一条背街小巷,昏黄的路灯下,五六个人拦住了去路,淫笑的黑影向她俩扑来。当巷子里传出王秀芝撕心裂肺的救命声时,不知突然从哪里冒出个年轻人,在路边捡了根木棍就冲进巷子。终因寡不敌众,冲进去的年轻人被歹徒打倒,送医院也没保住腿。    事后,歹徒被全部抓获归案。半年后,丈夫陈士强提出和她离婚,儿子判给陈士强。那段时间,对王秀芝来说,是痛苦的日子,她感觉心在流血。救她的年轻人叫赵元武,在医院住了半年,残废了。看到赵元武,她觉得自己是个罪人。白天,王秀芝去上班,感觉哪里都有双眼睛盯着她,那眼神要么是鄙夷,要么是嘲笑,要么是淫邪。晚上,她把自己关在屋里,痛苦的问自己,是我的错吗,我到底错在哪里?    公司效益不好,要改制,她选择了自谋职业,她要逃离这个伤心之地。来到邻县,举目无亲,没有一个熟悉的人,没有了那些异样的眼光,她才喘了口气。时间成了伤口的良药,慢慢的,她看到了每天升起的太阳,感受到生活的色彩。为了生存,王秀芝做起了水果买卖,生意一做就是好几年,竟也有了一些积累。    一年前,王秀芝租下一个门面,转行开了个“秀芝棋牌室”。她给棋牌室定了三条奇怪的规矩:第一,每周只开六天,每天晚上九点散场;第二,顾客愿打服输,不许耍赖砸牌;第三,本店重在娱乐,不得赌博。还在旁边的打印店打出来贴在墙上。    棋牌室生意还不错,好些人都是回头客。熟悉了后,有些人开玩笑说,王秀芝,你应该叫王三条,那些规矩该改改了,特别是第一条,应该周日也开,难道你和钱有仇?晚上至少要到十点。王秀芝露出了多年难见的酒窝,只说了三个字,“不能改!”    时不时,王秀芝也去凑人头。王秀芝发觉,她只要上场,桌上的男人是输多赢少,回回如此。她想,是她的牌技好?不见得。是手气好?不可能次次都好!直到有一天,她穿上U领衫,照镜子,看见丰满诱人的胸脯,才想明白。    望着眼角的皱纹,内心一阵叹息。    今天是星期六。她到棋牌室开门时,门口等了好些人。开了门,客人都熟悉的找到自己的座位和牌友。她坐下一看,三人都是熟客。她说,“我手气好得很噢,不怕一捆三,又把你们通通杀光!”有个男人说,“娱乐嘛,有什么输不输的,小意思。”然后,稀里哗啦的声音,此起彼伏,热闹起来。    门面没窗子,通风不好,摇头电扇起不了多大作用,玩着玩着,有人开始冒汗了。王秀芝也觉得热,索性脱掉黑色外披,牌照样碰照样出。结局没有悬念,王秀芝是赢家。    第二天,不开门,她要坐车去卫西镇,看看赵元武。以往是隔三两天,赵元武会打个电话来,这个星期,居然一个电话都没有,不知道是咋回事?这些年,每周星期天去看赵元武,成了一件事,雷打不动。    等她风尘仆仆的推开赵元武的院门时,他没听到门响,在轮椅上,只顾专心的右手拿铁勺,左手拿钢尺,往面前的大理石板上浇淋糖画。边浇边压,一会儿,勺里的糖浇完了,画也冷却了。他拿起糖画竹签看,是一条龙,那龙张牙舞爪,金黄透亮。    看到王秀芝,赵元武放下糖画,低下了头。王秀芝把手提袋放在一边,蹲在赵元武的旁边。她看到,小桌板上,还有一只凤,那凤金莹剔透,翩翩起舞。“元武,你咋啦,一个星期没打电话?”她问。赵元武不答话。“你不说话,姐心疼,究竟是咋样了?”她又问。“难道,姐坐几个小时的车来,一句话都得不到?既然这样,那我走了。”她站起来,刚要转身,赵元武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姐,我实在受不了了。再不说出来,我就要疯啦!”他双手插进浓密的头发,不停的揪扯。    赵元武的心思她清楚,前几次来的时候,她已经感觉到。她不是没想过。开始来还有些感恩的想法,时间长了,就像看亲人。走进这院子,就像进家一样。    “元武,我很感谢你。可是我不配!”她说。“姐,我现在是又想你又怕你!”赵元武说,“我豁出去了!你坐下,我全部向你坦白。”    “ 十年前,我去百货公司逛,看见你,就暗暗喜欢上你。就经常去逛,想方设法接近你。有一次还假装买一个杯子,不小心掉在地上,捡碎片划破手,你用纸巾帮我擦血。不晓得你还有印象没有。后来,还是引不起你的注意。我就和一个兄弟商量,让他帮我,去吓吓你,然后我去救你。那天夜里,你和另一个女生玩得好晚才回家。本来我们说好,那兄弟吓吓你就算了,那知道这杂种临时变卦,喊了五六个人来,把你给害了。我当时只有和他们拼命了。姐,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啊!这么多年,我一直憋在心里,没得心安。姐,你打我,骂我吧!”    王秀芝听着听着,感觉像地震一样,黑暗铺天盖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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