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uzai8888 发表于 2016-12-8 22:37:39

橙 子

橙 子

  悠哉

  “好比说……就好比一个橙子吧!”
  官员赓续道,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一个橙子,也不知是他买了若干个,吃剩下的这一个,还是特特预藏它在衣兜,意图逢到某个倾听他心语的闲人时,他可以适时地闲闲掏出,乞丐听得有些痴愣了,思绪仿佛一个线团溜溜地滚进近旁的地窨子里,且滚落且散线,非捕捉难以收拾的地步,可他竟是忘却探一探手,反倒瞠目地放任,任其下场不堪了。
  “瞧瞧这个橙子,多么好的橙子啊!”
  “是,是。”乞丐漫应着,机械地点一下首,继而咽了口唾液。“好一个橙子!”
  “社会呢,好比一架榨汁机。”
  “榨汁机?你是说……社会是机器,人造的东西?”
  “社会当然不是人造物,榨汁机什么的。咳,管他娘的!反正社会,在我看来,好比一架榨汁机,我的意思你明白么?”
  “呃……多少明白点儿,您继续讲吧!”
  “好的,我继续讲……”官员抹了把唇际并不存在的唾沫星子,大嗽了一亢声,继续滔述起来,“为了榨汁,社会既可使三分力气,这样橙子的十成水分就保持了七成,是不是?”
  “是。”
  “也可使七分力气,这样橙子的十成水分只能保持三分,是不是?”
  “是。”
  “还可使上十分力气,这样橙子的十成水分就没了,也就是说,全给榨尽了,是不是?”
  “是。”
  “好了,现在说说我为什么要自杀!别看我衣著光鲜,吃得肠肥脑满的,可实际上,我和你一样贫穷!穷到一无所有了!”
  “您……贫穷?”乞丐诧愕了,眼瞳溜溜圆。“穷到一无所有?”
  “一架无形的榨汁机榨干了我,详情我不能细说,万万不敢吐漏半字。”官员韵致地起伏着凸肚,一只胖手把玩着橙子,掂来捏去的。“官场是个江湖,身不由己。反正吧,拉杂絮聒了多时,叨得舌干口燥了,我对尘世毫无留恋之意,该走时就走呗,腾出空位给新人!喏,你瞧瞧!这橙子进口货,无污染的绿色食品,留给你享用吧!谢谢你听我叨叨了几个小时!”
  将橙子丢给乞丐,官员一纵肥胖身子,姿态从容地跳下高楼。
  “没白上来这一趟,毕竟弄到点儿吃的。”
  乞丐心里说,也无留恋之意,转身拨脚离去,继而回想事情的起初:早起出门寻吃的,来到这幢高楼底下,他弓身在垃圾桶里东翻西找,蓦忽听见楼顶有人大声召唤,他问那人什么事,那人招手说,你上楼顶来,我有一肚子话讲给你。当然,不白让你上来,我有吃的给你呢。乞丐忖想了一下,觉这事算是划得来,于是走进大楼,搭电梯来到了这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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