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虎 发表于 2017-9-19 23:41:29

《高研班优秀作品鉴赏》初选(1)贺向花:高老师矮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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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国小小说高研班优秀作品鉴赏》初选(1)贺向花:高老师矮老师

      01. 贺向花:高老师矮老师

       我在电视上看见一条新闻,一个学生,十四岁,跳楼死了。他妈哭着说找到遗书,写着受不了矮老师对全世界说他是贼,以死证明清白。矮,很奇怪的一个姓。午夜,我被矮老师吓醒,很久后再被矮老师吓醒。
       等到天亮,我驱车回故乡小城,寻找高老师。针尖儿似的小雨,一点不起眼儿,但很快就将车前窗弄得雾濛濛,汇成流淌的一道道水柱。       多年前,我考上市一高不久,新调来一位老师。个头不高,语言动作慢悠悠的,心里却有八头牛都拉不散的主意。他就是高老师。       欺他是从乡里中学调来的新人,很多同学并不怎么放在眼里,我也一样。我做小动作,对同桌嘁嘁喳喳说话,同桌对我使眼色,我依旧无所顾忌,说到高兴处,吃吃吃笑起来。       你,顾林,站起来。老师手指忽然抬起指向我。我停住笑站起来。高老师继续讲课。我自主坐下,又对同桌说起刚才没说完的话。同桌再三阻止,我也不停。       高老师说,顾林你出去,站教室外边。我翻起白眼说,不出去。高老师从讲台下来,拉起我的胳膊向外拽。我拼命反抗。那时是初秋,我穿灰蓝色长袖薄上衣。我被脸红脖子涨的高老师弄到走廓上,拉扯中,我的衣袖离开衣服。听到身后响起哄笑,我气恼地捏着要滑下的衣袖。透过窗户,看到高老师已开始一字一顿从容不迫地讲课。       自此后,高老师的课堂安静多了。我也有所收敛。       转眼,时间已经过去半年。一天,下课时,高老师说,顾林,你把讲台上的作业拿到我办公室。高老师办公室里还有两位老师。我要走,高老师说,你等会儿。直到上课铃声起,另两位老师去上课,高老师才把办公室反锁,开始对我审问。       高老师说,你告诉我,为什么拿汪浩的钱?       我说,我没拿。       高老师说,拿没拿钱已是板上钉钉,你不用再辩。你不说为什么拿,我会在班会宣布,是你偷了汪浩的钱,你在全校大会上作检讨,处分你。       我不屑地说,你空口无凭,凭想像瞎说。       高老师问,你动过汪浩的钱包没有?       我说,我摸都没有摸过。       高老师拉开抽屉,拎出一透明塑料袋,袋底躺着一褐色木纹钱包。老师说,这上面有你的指纹,如果你要证据,拿到公安局一验就知。       我慌了,耷拉下眼皮,低下头。       高老师说,你把钱还了。       我说,钱用了。等有钱我还上。现在没钱。       为什么拿钱?高老师盯着我的眼睛,目光异常凌厉。       我沉默。决绝地说,我退学好了。我万念俱灰。我的成绩在市一高处于中上等水平,我憧憬着美好未来,我父亲对我满怀期望,现在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出乎意料,高老师替我还了五佰元。高老师竟说,他不会告诉第二人这钱是谁拿的。但我必须写下保证书,努力学习,决不再窃,如果再犯,一切后果自负。等大学毕业工作,用第一个月工资还。       老师说一切后果自负时把桌子敲得邦邦邦响,像警钟,时时在我心头撞击,让我不敢懈怠。我已工作十年,还钱的事却一拖再拖。       回到故乡小城,我宴请高老师和我昔日的同窗。席散,我送高老师回家。我提起欠高老师的钱,高老师眯起眼咧开嘴,眉宇间腾起自豪。我说,那时你一直问我原因,我偏不说。真犟啊。       高老师笑说,你现在仍可以不说。       下车时,我把一个装钱的红包悄悄塞进高老师的衣袋,然后返城。车行驶在高速路上。针尖儿似的雨还在下个不停,弄得我心里湿漉漉的。我又想起那条新闻十四岁男生和他母亲痛不欲生的表情。       我活得很好,可那个十四岁的生命却永远回不来了。只因我走运遇到高老师,他不走运遇到矮老师。
【卧虎点评】中国式教育应思考的问题
高老师矮老师的姓都是象征。       高是包容,矮是狭獈。看似偶然,实则必然。只是发生的时间和地点问题。       狭獈,冤枉死了一个不是贼的学生。包容,教育培养出了一个社会有用之才。       往大处延伸,这都是中国式教育应该思考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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