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油王

王社珍

请老师们指导！谢谢！     

           香油王

　    　  王社珍

　　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甄家寨的香油远近闻名，甄家寨的上空，一年四季飘着香油散发的独特香味。在附近村子里，走街串巷卖香油的十有八九是甄家寨的，人们一听到铜皮拨浪鼓的叮叮当当声，就知道甄家寨的香油来了，打香油的人就会一手托一碗芝麻，一手拿一小瓶子，在家门口等。

　　磨香油是有技术的，村西甄大全家的香油格外香，他的祖上曾是这一带的“香油王”，大全做香油的秘方就是祖上传下来的，其实也就两句话“溜到的芝麻，搅到的油”，但这九个字里，却含有相当的工作量。就是炒熟芝麻后，用木掀扬凉，芝麻越凉，油越香，所以若是夏天，你得照着半天扬。搅油时要搅熟，越熟出油越多。有的作坊偷懒，芝麻炒熟了也不怎么扬，还有热乎呢就急着开磨，磨出的油当然逊色一些。也有搅油时搅的时间短，累了就不搅了，会少出不少油。

　　甄大全老实勤快，他家作坊同样数量的芝麻，不仅出油多，且格外香，卖相好，一桶油串不了几个村子就卖完。附近镇上的饭馆、包子铺、大户人家等也订购甄大全的香油，他家的香油房慢慢地由一盘磨变成了三盘磨，甄大全不折不扣地传承了祖上的“香油王”称号。

　　甄大全的香油生意正是如日中天时，日本鬼子进村了，那是一九三八年。

　　村里的香油作坊几乎都关闭了，人人自危，无心磨油，人们天天东躲西藏的，即使磨出油也不好卖。甄大全的香油坊倒是还开着，但生意大不如从前，只好停了两盘磨。

　　小鬼子进村后，在村南大路口修了个炮楼，那炮楼像块巨石压在村民的心头上，让甄家寨的人喘不过气来。炮楼建好，村里人再也不得安宁，小鬼子常到村里来搔扰，大全的香油也没少喂了小鬼子。

     一天，一帮小鬼子来势凶猛，说村里藏有游击队员，扬言若搜不出，拿村民抵命。鬼子把村民集中到村头的打麦场，要用机关枪扫射，看来小鬼子是要血洗甄家寨。原来昨天夜里，有人袭击炮楼，打死了两人个日本兵。

　　气急败坏的日本小队长，叽哩哇啦一通，抬手一枪，一村民应声倒地，几个日本兵把火把扔进村民的房子里，立时浓烟滚滚，火光冲天。这时，一个人走出来，说：“是我杀的，与村民无关。”甄大全一看是弟弟小全，差点一头栽地上。甄大全不知道，小全早已加入抗日游击队，还是甄家寨小队的队长。为了家乡百姓免遭涂炭，小全站了出来。

　　小全被日本兵带走的第三天，尸体被丢在炮楼外的大路上。掩埋了弟弟的尸体，甄大全变得沉默不语。只有在小鬼子来要香油时，甄大全才会露出笑脸，恭敬地递上，鬼子一走，大全的脸又能阴出水来。

　　再后来甄大全变了，用村里人的话说，他成了日本人的孙子。

　　甄大全隔三差五选出最好的香油，往日本炮楼送，一来二去，与小鬼混得挺熟络，来去自由自在。有人看见大全进炮楼，小鬼子拦都不拦一下。与小鬼子亲近了，百姓可不买他的帐，每次他从炮楼回来，村里的小孩都会骂他，呸他几口唾沫。夜间，他的香油坊里常不常被人投进一个砖头，三乡五里的乡亲得知他认贼作父，不报杀弟之仇，反而巴结日本人，也很少有人买他的香油。

　　一九三九年的一天，一大早几个鬼子来到甄大全家，要他三天内磨出十斤香油来，临走竟说：“钱的，给你。”大全恭敬地弯腰哈笑：“为皇军效劳，为皇军效劳。”

　　小鬼子走后，大全打听到，有一日本长官带领一队日本兵，要来甄家寨炮楼庆功，约有二三十人。那长官听说甄家寨甄大全的香油味道好，提出带一些回本部。

　　三天后，一大早大全给帮工结清工钱，遣散帮工，背上装好的十斤香油，送往小鬼子的炮楼。

　　当天下午，一群日本兵，气势汹汹冲进甄大全家，却发现若大的院子，空无一人。小鬼子气得把大全的香油作坊砸了个稀烂。原来，大全在香油里下了毒药，毒死了日本长官和十几个小鬼子。

　　等鬼子发现甄大全的香油有毒时，甄大全已投奔游击队去了。大全的媳妇和儿子，已在两天前，被游击队员送到五十里外的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