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福建邱天 于 2016-2-2 20:44 编辑
雨夜(修改稿) 文 / 邱天 明子上省城打工半年了。这一夜,柯枝子辗转难眠。窗外夜雨淅沥。 为什么呢?柯枝子自己都搞不清楚。 明子是柯枝子的新婚丈夫。说是“新婚”,也就是破旧小屋搭一小床,两人住到一块儿而已。 明子是个孤儿,十五岁那年父母亲双双得了怪病无钱医治,给明子留下这间小屋走了。乡邻伸出援手照顾尚未成年的明子,来帮助最多的就是柯枝子的娘。让乡亲们难以置信的是,不到半年,柯枝子的娘也得了怪病抛下了柯枝子。 那是个雨夜,柯枝子趴在娘遗体上嚎啕。乡邻们来了,明子也来了,都来帮忙料理后事。明子看见痛哭的柯枝子,忽觉得心中一阵阵痛楚,“扑通”跪在了柯枝子身旁。 可怜的两个孩子啊!都还未成年呢!乡邻们感叹。 村长抚摸着俩孩子的头说:“今后,你俩由村里照顾吧!” 明子抬起头看着村长,嗫嚅:“我,我们能照顾好自己……” 一根枯藤上的两个苦瓜,要相依为命啊! 明子要兑现自己说出的话。他耕种两分薄田维持生活,还要照顾柯枝子。柯枝子腿有顽疾,不能下地干活,全依托明子的援手。 风里雨里,两个苦瓜挣扎着讨生活,也逐渐滋生了情感。 熬到了成年。村长领着他俩领回结婚证,主持了他俩的“婚礼”——将柯枝子的用品搬到明子的小屋。婚礼没有宴席,但得到了乡亲邻里们的声声祝福。 明子和柯枝子有“家”了,都觉得很幸福。 有家就有了责任,明子跟妻子商量:“枝子,咱要想过好生活,我就得跟村里的男人一样到外面的世界打工赚钱来养活你!” 柯枝子好心酸,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呢?如果不是瘸腿,自己应该跟着去。 明子给柯枝子留下一个微笑走了。 这个临别的微笑在柯枝子脑海中留下了烙印。 柯枝子恨自己是个残疾人。在村里人看来,瘸腿该是多大的事啊?可工地上能雇用瘸腿的农民工? 她辗转难眠还有一个难以释怀的原因,就在前天,村长告诉她,明子在工地上很好,你别替他担心。 柯枝子能不担心吗?“很好”是怎么个好呢?才成年的他一个人能经受得了工地的劳累吗? 昨天,村长又告诉她,如果明子在工地有什么闪失,工地老板会负全部责任,会赔偿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柯枝子把心悬起来了,什么叫“闪失”?明子有了“闪失”吗? 她觉得村长话中有话。 “明子不会有闪失的。”她双掌合十,请菩萨保佑。 就在今天,村长再次到小屋,对柯枝子支支吾吾地说:“等这雨停歇了,我带你去看看明子吧。” 村长说话声很轻,但在于柯枝子来说,无疑是撞击了耳膜,甚至撞击了心灵! 难道明子真出事了? 她辗转难眠。明子是笑着去省城工地的,那张笑脸还清晰地铭刻在她脑海里。 没事的,明子没事的。她安慰自己。 夜雨在轻轻地拍打小窗,窗棂中柯枝子仿佛看见明子的手掌,拍啊,拍啊…… 她要去开窗啊!那是明子熟悉的手掌在拍窗啊! 她知道,那年明子的父母病逝了,这双手掌捏出了苦汁。而后柯枝子的娘也病逝了,明子的手掌捏出了血汁。柯枝子知道,明子手上的茧皮层也越来越厚,手茧藏满了艰辛! 雨还在下。柯枝子不能再躺着了。 她拖着残疾的左腿坐起来。 天该亮了。她决定去省城找明子,到他身边,照顾他! 她打开了屋门,寒风带着雨丝无情地扑来。 屋外走过来一个人,雨中是熟悉的身影。 “明子……”她惊喊。 是明子,是明子回家来了!从省城到县城坐了大半夜的火车,从县城到乡里、到村里有30多里山路啊!明子是冒着夜雨赶回来的吗? 湿漉漉的一个人,右手臂缠着纱布,那右手掌呢? 明子用左手掏出一沓老板赔偿的钱。 猛烈的山雨从柯枝子眼里汩汩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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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邱天 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 郑州小小说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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