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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 小小说的新价值观:文体新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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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3-31 20:14:5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最近我在“小说写作”教学中发现了一个问题。我把微型、短篇、中篇、长篇小说从“反映生活的角度、人物形态、情节形态、环境形态、语言形态”等5个方面,用表格方式做了一个对比,我惊奇地发现:微型小说、短篇小说在上述5个方面极为接近,两者相比,最多就是“数量”上有不同的变化,而在“质量”上并未有根本性的改变;中篇小说、长篇小说在上述5个方面也是基本相同的。小说是否可以有一种这样的审视角度——小小说和大小说?这样来看的话,短篇小说实际上就是有小小说的机智、凝练的本质,但在“数量”上向大小说靠拢时出现的形态,而中篇小说本质上就是长篇小说并在向小小说靠拢时出现的形态。
       提出“小小说”和“大小说”的说法是想换一个角度重新思考小小说文体。我先从文学价值论的角度举出一个“小小说价值观”和“大小说价值观”的命题。转型期的中国的许多“价值观”和“价值观体系”正在创建和改建;所有的优秀文学作品、特别是一些优秀的大小说,可以从“史诗的宏大叙述”、从“人物的典型意义”等方面来隐涵当代主流价值观。像长篇小说《暗算》(麦家),用解密后的神秘题材、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引人共鸣的人物命运,表述了一个这样的“价值观”——党和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为了党和国家的利益,可以牺牲个人的名誉(上部:听风者),可以牺牲个人的爱情(中部:看风者),甚至可以牺牲个人的生命(下部:捕风者)。这样的主流价值观的创建和表达相当地艺术化了。
       而小小说同样也可以展现自己独特的价值观。小小说要提高质量、赢得自己的文体地位,也可考虑在充满智慧的小小说构思和表述中,要有自己独特的小小说价值观的艺术表达。小小说不是通过“宏大叙事”的史诗形态、而是通过一点一点的小小说式的机智构思来隐涵小小说价值观,特别是通过充满智慧的小小说诗美、小小说哲理、小小说人物、小小说情节来传达当代平民百姓的价值观,这就是小小说价值观的凝练和表达。大小说的审美价值类型可以有美、丑、崇高、卑下、悲、喜等,小小说同样也能在作品中体现这6种基本价值类型,但是,可以肯定地说,小小说在表达这6种基本价值类型时更有着自己独特的方式。
        2007年金麻雀奖得主于德北的作品《秋夜》,叙述了一个消防队中队长佳卫在救火中牺牲了生命的故事,不过这个新闻题材在《秋夜》里并不是一个情节主体,仅仅是作为了“补记”的方式一笔带过;而于德北却把五分之三的篇幅用于写佳卫在乡村篝火中朗诵外国诗的诗美情境,这是一个典型的小小说诗美细节,但它通过“美的生命的毁灭”的对比式描述艺术地表达了作家的一个浪漫的、美好的、普通文人的文学价值观和生活价值观。这就是一个典型的小小说价值观的一种审美表达。于德北的小小说集《秋夜》(中国小小说典藏品第二辑之一)里的26篇作品相当多是一种这样的叙述方式——站在今天的生活角度,回溯和重述过去的生活留给自己难以忘怀的印象和心结,这些印象和心结有很多就是典型的小小说诗美、小小说哲理、小小说人物、小小说事件。在于德北的回溯和重述中,他的小小说思想价值观清晰可见。于德北的小小说20年来常写常新的一个重要原因,评论家们常说的他的小小说个性日渐成熟,实际上是和他执著地在小小说里创建和表达他的价值观分不开的。
       莫文英(湛江师范学院03级毕业生)在18000字的学位论文《对纯美爱情的向往与追求——论陈毓笔下的爱情题材》的写作中,先通读了陈毓的小小说作品,经过分析,她得出了一个这样的结论:陈毓的小小说创作以爱情题材为主,她笔下的女主人公对纯美的爱情有着炽热的向往与追求,这些纯美的爱情虽然有多种多样的表现形式,但它们的爱情结局都是悲剧性的。作者的这个分析和总结,实际上就是归纳了一个有着鲜明创作个性的女作家的爱情价值观。正因为陈毓在创作中执着地追求和表现自己独特的爱情价值观,才使得陈毓的小小说能够形成独特的个性和品牌。李盛欢(湛江师范学院03级毕业生)在他的学位论文《文学梦想的拔节生长----我看小小说作家陈永林》的写作中,采用了一种“微型评传”的写法,一边叙述陈永林的富有传奇色彩的坎坷生活,一边评说陈永林带有悲剧意味的“殇”系列,找到了一条作家生活与作品价值的因果联系。这种研究的技术性路线实际上也是在作家大量的作品中寻觅小小说的审美价值。
       一个小小说作家成功地表达出自己系统的价值观,常常可以成为研究者研究的对象,每一个小小说作家都在自己的最敏感、最熟悉的题材里形成和表达出自己的价值观,那么千千万万个小小说作家的在某一个生活敏感点的价值观一汇合,整个小小说文体创作表达出的思想深度和价值体系就蔚然大观了。小小说的新价值观的命题的提出是基于:当代中国的知识分子的价值观和平民百姓的价值观正在改造和重建;小说创作对新价值的反映正在努力或者说正在追求当中。小小说文体要证实自身的文体生命力和文体审美价值也应该追赶这种前进的步伐。小小说作家的智慧常常体现在:当他机智地构思和表达小小说诗美、小小说哲理、小小说人物、小小说情节时才能够加大、增厚当代新价值观的份量,真正能够从生活的哲理、从人性的深层上来提升小小说立意的质量上。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小小说作家、小小说作品都注意到了这种小小说价值观的机智创建和完美表达。有些立意不高、质量平庸的作品可能与这种小小说价值观的不能深度创建和完善表达有关。
        从当代小小说的创作中,可以看到:有的作者基本上没有在创作中形成自己的小小说价值观意识;有的作家虽然有零星的小小说价值观表达,但没有形成自己的价值体系和执着追求;有的小小说作家在长达20年的创作中,已经表现出一种难得的追求深层的、有体系的新价值观的努力。我们平常所讲的提高小小说的立意质量、追求小小说精品,要有一个“艺术的抓手”,这个“抓手”就是让小小说的智慧在小小说价值观的凝练和表达上展现出来。我们平时所说的一个成熟的作家有深刻的思想,实际上这个深刻的思想就包含了作家的价值观和价值观体系。
       小小说的新价值观有许多可以讨论的视点:
       第一、小小说价值观有不同于大小说特定的质量内涵。
       优秀的大小说(例如以茅盾文学奖为代表的长篇)常常是凝练和展现当前正在形成或者说正在引人注目的主流价值观;而优秀的小小说(以百花园杂志社评选的优秀小小说及排行榜、金麻雀奖的作家作品为代表)常常是通过机智的、充满智慧含量的小小说诗美、小小说哲理、小小说人物、小小说情节而凝练出和艺术地表达出平民百姓的新价值观;特别是,当一批优秀的小小说家20年来执著地、系统地在自己的作品中表现出由深层内涵和高远立意组合成的平民百姓的新价值观;那么小小说文体的艺术功能就不容忽视了——它以自己独特的、用无数个小小说细节表达出来的平民百姓的新价值观,参与了转型期国家、时代的新价值观的重建,补充和完善了主流价值观及非主流价值观体系,从这个角度讲,大小说和小小说在新价值观的凝练上互相补充、互相区别、互不涵盖。小说史研究家陈平原教授在《文艺报》上发表了一篇新书序言(序龙钢华的《小说新论----以微篇小说为重点》),他表达了一个这样的观点:从小说史的角度看,小小说确实有自己独特的审美价值,不能忽视小小说的存在。
      第二、小小说新价值观在文体形式上有大小说不能取代的功能。
      阿•托尔斯泰在100多年前有一句被大家说滥了的话:“小小说是训练作家的最好的学校。”这句话在今天有新的发展和新的境界。小小说出现了大小说比较羡慕的潜在优势——小小说能够成为课程资源进入教育领域;小小说可以成为全民族素质教育和创新教育的课程模块;小小说作家的创作历程和小小说刊物的发展可以成为学校开展教学和研究的案例。小小说在近年内,将要产生新的课程标准,产生国家级的规划教材,出现网络环境下的小小说数字化教学资源库。小小说和教育的结合,正如文学刊物和市场结合一样,产生出这个文体的新价值观,这也是有些大小说在目前越来越远离读者,特别是越来越远离青少年读者的背景下一个难得的价值体现。通过小小说与教育的结合或者说联盟,未来3——5年内的小小说新作者群和新读者群可能会源源不断地涌现。小小说文体这种新价值就此可能会获得一种有深度和广度的开掘。
       第三、小小说的出版价值还有可开拓的空间。
       小小说书籍的出版在上个世纪的80年代、90年代确实有过不俗的辉煌。特别是小小说期刊的发行更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传奇。当许多纯文学刊物的发行跌至4位数时,小小说选刊的发行量却长期保持在6位数以上。如果说一个小小说作家发在国家级大刊上的小小说作品就有2万读者的话,那么它发在《小小说选刊》上就有20万的读者。尽管小小说作家的个人专集的出版不如小小说集体合集的发行,但在今天,小小说的精选集、获奖作品集、排行榜集一般都有5——6位数的印量;小小说的个人专集最好的印数,有些作家达到过5位数,大多数的个人专集只有4位数的印量,还有部分作家的书要靠自己包销或提供出版补贴。我自己的研究小小说的理论书也就是5000——8000册印数。但对于同样是纯文学的大小说来,目前所知的最高记录有超过7位数的印量。当然小小说的一般作家与大小说的优秀作家是不可能在一个层面上做比较,在此,我只不过是想提出这样的一个话题,优秀的小小说作家在未来的5——10年内,能否通过鲜明的品牌策略和必要的宣传包装使自己的个人专集的印量超过5位数,摆脱包销和自费出版的困境。这是小小说出版价值的一个预期。
       既然小小说有我们前面所说的思想价值和教育价值,在理论上就有提升出版价值的可能。小小说的产业化和挖掘、实现它的价值还需要一种有效的整合,单靠作家个人努力创作,单靠出版家努力地工作,单靠教育工作者勤奋地教学,都很难在短时间内提升小小说潜藏的价值。经过有效的整合和有效的努力后,经典式的小小说选集要争取成为大中院校的语文课外阅读书籍,印数超过6位数应该能够实现;小小说的一批优秀的标志性作家的专集,经过进校园、经过大众化的评奖等一系列必要的包装、宣传,印数超过5位数也可能实现;在改编为系列电视短剧、成为博客写作的主打文体、运用多媒体方式演绎成新形态的手机小小说……后,小小说的文体价值还可能会得到大幅度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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