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福建邱天 于 2016-2-4 13:57 编辑
二十三步 文/ 邱天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一个很平常的日子。 刑车驶过一座桥,他昂着头。 他昂着头环视了桥头四周,看见了路两边观望的人惊讶的目光。有什么奇怪的?砍头不过头点地,留下一个碗口大的疤。 刑车驶过桥了,他依旧昂着头。 这座桥有多长?没有测量过,他在桥这边生活了23年,一直没有搞清桥的长度。小时候他跟小伙伴玩大跨步,用了32步从桥头跨到桥尾。伙伴儿夸他。他说,这有啥,长大了,只要23步定能跨过。 23步啊!当年的海口,现如今没有兑现,却在23岁这年,他让刑车载过桥。 一跨步等于一年,谁承想,23岁将了却此生夙愿。 他一直昂着头。身旁的刑警得到命令,将一针药剂注入他体内。他低下了头。 三个月前那一夜,他腰间别着一把铁榔头,走进李师傅的家。 他从进厂当学徒起,李师傅就教他使用铁榔头。李师傅是厂里的好把式,就凭一把铁榔头,可以将加工配件敲出各种形状。 他作为李师傅的徒弟,经常进出李师傅的家,来去自如。而这一夜,他心里咚咚打着鼓,矛盾得很。他谈的对象说了,拿不出彩礼,别想娶本姑娘进门!天啊!钱在哪呢? 他想父亲有钱。但父亲说了,是男子汉就得自力更生,就得靠劳动挣得娶老婆的钱。父亲坚决不给钱。 他想李师傅有钱。他跟李师傅去借钱。转念一想不行啊,借钱得还,猴年马月还得清…… 刑车进入刑场了。他身体中的药剂起了作用,执行刑警让他跪下,他却趴下。 是跪着,还是站着,已经身不由己了。他暗自祈求刑警干脆一点,一枪命中。 就像他用手中铁榔头,狠狠一击,就了却了李师傅的命。 不狠点不行啊!娶老婆要彩礼,没有。借钱,还不起。干脆利索,一榔头。 里屋李师娘咳嗽的声音。糟糕,让师娘知道了?一不做,二不休。也做了! 两条人命毁于榔头。 他翻箱倒柜拿走了李师傅的1万元钱。彩礼该够了。走啊! 他将铁榔头扔进河里,洗却身上血渍,靠着桥墩歇一歇。 天亮了?有警车过桥的声音。他跟着去看。 杀人了,昨夜李师傅两口子让人杀了。好惨啊!鲜血溅了一地。路人对他说。 他“嗯”了一声。 回吧,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杀人嘛。他对自己说。 兜里揣着1万元现金呢,别弄丢了。他回宿舍。 这一天,他在床上睡了一整天。他必须睡足了,然后去见女友,将钱给未来的丈母娘。 可醒来时,听说厂子里正排查嫌疑人呢!厂子上班该签到点卯的。他没有去上班,能说得清去向吗?糟糕,怎么没有想到这茬呢? 连夜他乘车到广州。一周后,他在广州被捉。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难逃法网! 刑场戒备森严,周边山头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唯独他父母亲没有来。 我没有这样的儿子。尸首你们看着处理吧!父亲这样说,说得很坚决。 医院方的代表说,那您是答应尸体捐献了? 父亲“嗯”了一声,脸铁青铁青的,在医院方代表递过的一页纸上签了字。 医院的救护车来到了刑场,停在不远处。 他朦胧中看见一团白色。那是天堂吗?人们传说最美丽的地方?白色是很纯洁的,天堂就很纯洁。 他还是无法跪直了。有人过来,用白灰在他后背大约心脏的位置画了一个圈。 这是枪靶子的位置吧?一枪命中,一命呜呼。 他想,这是他最愿意的结果。李师傅就是被他一榔头结束性命的。 举枪的声音他还是听见了。“砰”的一声,子弹头却打在地上了。然,他倒下了呀? 他被什么击中的?血液分明渐渐变冷…… 又过来一位刑警再补一枪,子弹头依旧击入地表。 血液的确冰冷了,停止了流动。他灵魂开始出窍,游离在荒野中。 杂乱的脚步声,是医务人员。他的躯体被抬走了…… 后来,他的两个肾,完完整整移植在两个人的身上。他的眼角膜,让一位美丽的女孩重见光明。 多美丽的女孩啊!飘飘欲仙。纯洁本应如此,善良的人能够重见光明。 在一座桥的上空,美丽的女孩看见一位小男孩在大跨步跑着,一步、两步、三步……口中念念有词,23步能跨过这座桥吗? (1491字)
作者:邱天 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郑州小小说学会会员 中华精短文学学会会员 通联:366000 福建省永安市新安小区7幢2-701信箱 电话:139509368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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