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 | 蔡楠：拓展小小说的多义性与复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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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为与朋友们一起了解小小说发展现状，探索小小说文体历史，分享小小说创作经验，小编将于近期集中推出一组访谈文章，《对话小小说》是由郑州小小说文化传媒有限公司董事长、《小小说选刊》、《百花园》总编辑任晓燕于2007-2009年间采访并撰写的系列访谈录，曾在《百花园》以专栏形式陆续发表，2012年由海燕出版社结集出版。

         蔡楠，1965年8月年生于河北任丘，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著有小小说集《行走在岸上的鱼》《生死回眸》《八月情绪》等。曾获全国小小说优秀作品奖、小小说金麻雀奖等。
         任晓燕（以下简称任）：我们都知道您的创作前期推崇“荷花淀派”名宿孙犁的风格，并写出了新鲜活脱的《风景白洋淀》系列小说散文。但到了后期，大概是90年代末开始，您把笔锋一转，转到了小小说创作，并且到目前为止已经获得了多个奖项，那么请问，是什么原因使您走上小小说创作的道路呢？
　　蔡楠（以下简称蔡）：我是1984年开始文学创作的，甚至还可以追溯到1980年。中学时代就开始发表作品了。当时主要在报纸发表，篇幅也比较短小，属于小小说。由于对文学比较痴迷，就放弃了高考，总觉得能凭文学杀出一条血路来。可事实不是这样，一个农村基层作者，发表作品是很难的。到了1987年，开始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开始写白洋淀，师承孙犁老师的创作风格，写出了一些被人称作是“新荷花淀派”的系列小说，这些小说是散文化的，诗意的，唯美的，得到了评论界的关注。其实这些也大多是小小说。后来到九十年代末期，我开始用一些现代主义的创作方法来进行小小说创作，正是这些作品，给我带来了荣誉，也获得了多个奖项。可以说，我创作伊始，就是写小小说，直到现在还是以此为主。走上这个道路，大概有两种原因：一是我觉得写小说是我生存的一种方式，二是由于业余写作，多年来我一直做着办公室的繁重工作，没有大量的时间来写作，所以就挤时间写了一些我热爱的小小说。
　　任：说到您创作上的转型，不得不说一下您的成名作《行走在岸上的鱼》，这是一篇凄美的童话式的作品，鱼行走在岸上有很大的象征性，请问结局的象征意义是唯一性还是多义性？
　　蔡：《行走在岸上的鱼》是我的一篇重要作品，也是我非常钟爱的一篇作品。它曾获1997-1998年度全国优秀小小说奖。《小小说选刊》、《百花园》主编杨晓敏说：《行走在岸上的鱼》在中国当代小小说创作中，是可以列入前10篇的作品。著名评论家王山也说：《行走在岸上的鱼》如果再精致一些，就可以像安徒生的童话一样，成为传世之作。我很感激两位先生对作品的偏爱。鱼行走在岸上，是非常触目惊心的事情。它让我们想到了很多东西。它结局的象征意义绝不是唯一的，它具有多义性。它不单单是写自然的，写环保的，它其实更重要的是写人类生存艰难的。从这个意义上说，此篇作品又不仅仅是童话，它是非常真实的现实。我曾经写过一篇《现代小小说的多义性与含混性》的论文，可以看作是我对小小说的理解，也可以为这篇作品作诠释。
　　任：您的小小说语言很美，有优美的意境。请问您语言上的这种风格是否受以前散文创作的影响？
　　蔡：语言是文学的第一要素，这是老生常谈，但也是至理名言。最能体现一个作家功力的东西我认为有两个，一是叙事能力，一是语言驾驭能力。我曾经有意识地锤炼过自己的小说语言。我写过诗，在我当教师的时候，我监考时，学生们埋头答题，我埋头作诗，学生们满意地交卷了，我的诗歌也作完了。我和我的学生们都皆大欢喜。尽管我的诗歌只发表过极少的两首，但对我语言的影响很大。再有就是我对“荷花淀派”的语言用心学习过，比如孙犁小说的诗体美，比如刘绍棠小说的韵味美。我还十分赞赏沈从文、汪曾祺的小说语言。我觉得世界上的语言最美的要数汉语了。她丰富多彩而又意蕴丰厚。当然我对古典散文也十分喜爱。加之我写过一些散文，这些都对我的小说语言构成了影响。
　　任：在小小说形式上的探索和创新，是否广泛阅读过名家名作并且借鉴和吸收了他们的精华？
　　蔡：是的，我认为阅读非常重要。我阅读的时间甚至超过了我写作的时间。我迷恋阅读。我尤其迷恋阅读那些文学大师们的现代作品。我写作时背对的，是整整的一墙书，双层的。我在那些文学大师们的注视下写作。普鲁斯特、卡夫卡、博尔赫斯、马尔克斯、乔伊斯、卡尔维诺、巴塞尔姆、约翰·巴思、略萨、福克纳、索尔贝娄、大江健三郎、村上春树……让我这样列，我可以列出一百位。他们的作品让我明白了小说写作的多种可能性，为我的创作打开了一个新的天地。我沉迷于对大师们的阅读、研究、探索。我发现我很容易走进他们，走进他们的心灵。我与他们的心灵对话。是大师们的营养滋补了我。
　　任：您曾经说过，生活是不确定的。因此小小说的创作同样要具有不确定性。您认为怎样去协调生活和小说主题的不确定性，使两者更好地协调呢？
　　蔡：有一定生活阅历的人，都会对生活的不确定性和非直线性有深深的体会。小说是现实生活的反映。当然它不是单向的，单指的。把小小说写成很简单的直线性的东西是对小说写作的不负责任，是对生活的不负责任。一篇小小说，体现了作家对生活的思考。它要给广大读者留下一些思索，一些启迪。有，就是成功的小小说，反之则不是。有人说小小说要写得有意思，也有人说小小说要写的好玩。所谓“有意思”、“好玩”也是这个道理。小说的多义性和复杂性，远远不如生活的多义性和复杂性。所以，在写作时，要尽量让写作者的表达更加丰富一些，才能尽可能多地展示生活的最大含量。

    选自海燕出版社《对话小小说》（2012年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