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属性”与“自然属性”的错位书写 --白旭初先生小小说《翠翠之死》读后 □王锐 作为《常德日报》《常德晚报》培养的作者,养成了两报副刊每期必读的习惯,每有佳作刊登,总忍不住产生“说说”的冲动,当然更多地是为写出佳作的作者们高兴。在近几天的阅读中,我又读到了白旭初先生为读者们端上来的一盘美味佳肴——小小说《翠翠之死》(原载《常德日报》2018年9月15日“沅江”副刊)。与白旭初先生过去的作品相比,《翠翠之死》毫不逊色,甚至在意蕴上又向上攀爬了一层。
小说讲述了人与动物的故事,或者说人与自然的故事。小说主人公老游系一渔民,自然养有鱼鹰,某年鱼鹰哺出了三只小鱼鹰,两只公的,一只母的。为了叙述方便,作者便给这只母鱼鹰取名叫“翠翠”。与以往迥异的是,往年捕鱼都是公的比母的强,但这次经过若干训练后,老游发现,小鱼鹰却是母的比公的捕鱼能力更强,捕的鱼更大。捕鱼伊始,“翠翠”能力超凡,常常捕得大鱼,引得老游“欣喜不已”。但家门口的河流鱼儿渐少,老游便远走他乡,携鱼鹰等辗转至“江面开阔,水流平缓,水深鱼多”的武陵城边落脚 ,开始新的捕鱼生活。
生活并不容易,刚开始捕鱼,老游便碰到了地方鱼霸。为了能够继续捕鱼,经过讨价还价,老游不得不违心给了地方鱼霸500元钱。不曾想,在讨价还价过程中,“翠翠”因正值发情期,或者新到一陌生地方有些兴奋,吵吵闹闹不得安宁,引得老游动怒,“冲动地挥竿打向翠翠,翠翠即刻栽倒在船舱里,扑扇着翅膀乱蹬着双腿抽搐着,好一会才站起来。” 敲诈事后,“老游心疼被敲诈去的500元钱,为挽回损失,每天一早就把鱼鹰驱赶到水里”。其他鱼鹰都很给力,每天均有收获,但“翠翠”伤愈后,第一次下河空手而归,第二次、第三次,“翠翠”依然毫无收获。在“翠翠”最后一次回游仍无所获时,老游“随即挥起手中的竹竿打向翠翠。翠翠一惊,慌忙潜入水中。”翠翠不再回来,直至第三天下午,老游在河面偶然发现了“翠翠”,“翠翠”以命搏到了一条大鲶鱼,并与大鲶鱼同归于尽。行文至此,全文结束。
乍一看,平淡无奇,此文甚至没有了小说应有的更多转折和迂回。再读时,却发现深深的意蕴潜藏在文本中,不易察觉,而一旦察觉,却感到力量巨大、意蕴无穷。细读下来,小说讲述的其实是人的“社会属性”与动物的“自然属性”的故事。小说中的主人公老游作为“人”的代表,有着极其复杂的社会属性,这可以从文本中对他多次性格的描述看出。也许老游原本是善良、敦厚和理性的,但一旦涉及个人利益受损(被敲诈500元)便迅速受外界影响而不自知,急功近利心理骤升致洞察力锐减,从而与鱼鹰“翠翠”一以贯之的“自然属性”产生错位。“翠翠”作为动物之一种,到了发情期就要闹腾闹腾不会顾及其他,该叼大鱼一时不得也不会变通去捕捕小鱼以讨主人欢心,这就是动物“自然属性”的局限。当人的“社会属性”与动物的“自然属性”没能在同一轨道上并行时,方向有别,目标不一,错位产生,人与动物相互理解的“链条”断裂(其实应该是人如何去理解动物的行为),鱼鹰“翠翠”悲剧难免成为应然之事。 既然是应然之事,就涉及到我们常说的小说叙事动力。在《翠翠之死》的尺幅之间,推动文本前行的就是人的欲望。主人公老游是有欲望的,不然,他决不会远走他乡去捕鱼,更不会为了尽快回本(回被敲诈的本)而紧锣密鼓地捕鱼。鱼霸是有欲望的,不然他也不会去敲诈一位老渔民(老渔民仅仅只是携几只鱼鹰捕鱼而已)。因此,各人有各人的欲望,而正是各人的欲望推动着小说文本得以毫无斧凿之痕地前行。 当然,我更喜欢小说的前半部分,作者用一个个准确的细节刻画了鱼鹰的生长、训练、捕鱼过程以及渔民的生产生活,如同一幅民俗图和风情画,满是写意和温馨。读这样的作品,既很震撼,也长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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